关于充分发挥“零关税”和加工增值政策效应的思考
关税水平，是衡量市场开放程度的重要指标。大多数发达国家关税水平都比较低，比如美国1.68%、加拿大0.8%、日本1.07%、澳大利亚1.41%、英国1.95%；而部分发展中国家则保持着较高的贸易壁垒，比如印度6.3%、巴西8.0%。根据世界银行最新数据，中国的贸易加权平均关税税率为4.33%，虽然低于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但与欧盟和美国等发达经济体的关税水平相比仍有差距。“零关税”是自贸港最基本的特征体现，是自贸港的标准配置。推动“零关税”和加工增值政策落地见效，对推动海南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对此进行了研究。
用好用足用好“零关税”政策和加工增值政策的案例分析
综合我省现阶段生产制造能力、资源承载能力、物流成本、行业前景等多因素考量，本文分别选取了两个有代表性的行业展开分析。
1汽车及其零附件生产制造
一、进口情况及现状
根据海关总署公布的《2019年12月进口主要商品量值表》的统计数据，我国2019年共累计进口汽车零附配件306亿美元。其中，传统汽车的发动机和底盘传动系统的多种零件以进口为主，例如发动机曲轴、油封、节气门和底盘转动轴轮毂，部分控制系统ECU(车载电脑)等;新能源电动汽车的电池电芯、电机转子以及电控系统的ECU(车载电脑)、BCM(车身控制模块)，以及制动系统(ABS防抱死刹车系统)、减震器、消声器、离合器、转向器等零附件大多以进口为主。2019年1-12月，车辆及其零附件(铁道车辆除外)的三个主要进口地为欧盟、日本以及美国，进口金额分别为2461.4454亿元、1236.0501亿元和736.3350亿元，以上三地均享受我国给予的最惠国待遇。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出口税则(2020)》规定，纯电动或混合动力汽车用电机控制器总成，进口普通税率为17%，进口最惠国税率为7%，进口暂定税率为4%，进口环节增值税税率为13%;纯电动或混合动力汽车用电动制动器，进口普通税率为100%，进口最惠国税率为6%，进口暂定税率为5%，进口环节增值税税率13%;进口纯电动汽车或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用锂离子蓄电池单体，最惠国税率为10%，普通税率为40%，进口环节增值税13%。进口汽车零附件无需缴纳消费税。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国内汽车制造技术已十分成熟，国产化率高，汽车零附件需要进口但并不依赖进口。除特斯拉因在上海设厂不久，国产化率约为60%外，其他中外合资的车企国产化率均达90%以上，多数情况下进口零附件的主要原因在于汽车生产商已在国外设有成熟的该零附件生产线，出于对成本控制和技术知识产权保护的考虑，不予迁移部分零附件生产线，而选择继续通过进口方式供应。
二、区域间税负比较分析
例如，我国某企业选择从内地某省入境，从日本进口纯电动或混合动力汽车用电机控制器用以加工或者装配，其CIF(即货价、运费及保险费等中间费用合计)价格为1亿元，因进口最惠国税率为7%，则其关税为700万元;进口环节增值税为1391万元;进口环节税负合计2091万元，其税负超过了货物CIF价格的1/5。同样的商品若选择在海南进口用于加工制造，在符合海南自贸港加工增值政策认定标准的条件下，成品销往内地可节省700万元的关税，以及91万元的进口环节增值税，合计减免了791万元的税负，减免的税费额度约占货物CIF价格的8%。
因此，若企业在海南设置清洁能源汽车制造生产线，零配件加工增值30%后销往内地，不仅可免除进口关税，还能降低进口环节增值税的计征基数，实际减免的税负比率(举例中约为8%)高出减免的关税税率(举例中为7%)，具有明显的税收优惠政策效益。除此之外，岛内进口用于生产自用或以“两头在外”模式进行生产加工活动(或服务贸易过程中)所消耗的原辅料，还可享受“零关税”正面清单管理，免征进口关税、进口环节增值税和消费税。
2月16日，海南首批滚装运输平行进口汽车抵达海口港码头。图/海南日报
2珠宝设计及加工制造
一、进口情况及现状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不断提高，对钻石等珠宝产品的消费需求也越来越高。海关总署公布的《我国2019年进口主要商品量值表》数据显示，2019年1-12月，我国进口钻石1882千克，总价值达77.91亿美元。其中比利时、俄罗斯、博茨瓦纳、巴西等国的宝石原材料资源较为丰富，为钻石的主要产地，且均享受我国给予的最惠国待遇，非工业用钻石进口最惠国税率为3%，进口环节增值税税率为13%，不予征收进口环节消费税。一般贸易方式下非工业用毛坯钻石的《金伯利进程国际证书制度》业务由上海钻石交易所海关办理，加工贸易下毛坯钻石、一般贸易方式下工业用毛坯钻石的《金伯利进程国际证书制度》业务由指定主管海关办理。未分级钻石、非工业用钻石，纳入《金伯利进程国际证书制度》管理。我省马村港海关为指定主管海关，可以开展相关业务。
二、区域间税负比较分析
例如，在上海进口未分级钻石用于珠宝饰品加工制造，进口钻石的CIF价格为1亿美元，在货物进口关税及进口环节消费税为从价定率计征方式的前提下，按照进口最惠国税率3%、进口消费税税率0%、进口环节增值税税率13%来计算，公式如下：
按照上述算法，本单进口环节税负总额为1639万美元，其中关税300万美元，进口环节增值税1339万美元。假设企业注册地在海口，从马村港进口该批未分级钻石，用于钻石等珠宝加工制造以及销售，进口未分级钻石销往内地市场，则享受加工增值政策，免征进口环节关税300万美元，除此之外，其进口环节增值税为1300万美元，税负比较优势达到了339万美元;若成品供给海南岛内消费市场或国外消费市场，不仅可以免除料件进口关税，还能免除料件进口环节增值税及消费税共计1339万美元。
3关于离岛免税政策效应的预测
根据相关资料统计，2019年国人境内外的奢侈品消费总额约1500亿美元，其中境外消费约占1000亿美元。目前，中国居民香化产品境内外购买的年消费总额约达940亿美元，其中境外消费预计约450亿美元。中国居民电子产品境内外消费规模预计约1900亿美元，其中境外消费约70亿美元。中国居民进口酒境内外消费规模预计约220亿美元，其中境外消费约170亿美元。根据海口市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海口市2020年1-6月免税商品零售额为25.37亿元，同比增长70.8%。免税新政实施以来，全省7-8月离岛免税购物金额55.8亿元，购物人次83.2万人次、件数612.2万件，同比分别增长221.9%、54.8%、147.3%;其中海口市离岛免税购物金额12.3亿元，购物人次34.6万人次，件数175.1万件，同比分别增长192.2%、56%、155.8%;购物金额前三商品为化妆品7.7亿元、手表1.2亿元、箱包0.7亿元，进一步说明免税商品市场需求较大，免税商品销售额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随着离岛免税购物政策效应的持续放大，进一步引入新的经营主体形成良性竞争，免税商品品牌、种类的不断丰富，提货便利性的不断提高，海南免税购物的国际竞争力将大幅增强，对来岛旅游及消费的吸引力也将大幅提升，免税商品零售业将成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的重要拉动力量。
海口国家高新区美安生态科技新城的康迪电动汽车厂房及厂房外的汽车停放场。张茂 摄
相关思考建议
“零关税”政策和加工增值政策是海南自贸港政策优势的重要组成部分，用好用足“零关税”政策和加工增值政策不仅有利于岛内制造业的发展，增加就业机会，还能大幅降低企业税负，增强市场主体活力，让消费者在海南自贸港以极具优势的价格购买到高品质的免税商品，推动旅游和购物消费的深度融合，为经济发展提供有力支撑。综合分析提出以下几方面建议：
一是吃透我国现行关税减免政策，积极研究出台突出海南自贸港比较优势的清单和管理细则。通过与我国关税减免政策的对比不难发现，《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中列明的“零关税”政策一定程度上会与国内其他海关特殊监管区域的政策功能重叠。截至2020年5月底，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现有海关特殊监管区域153个，总规划面积超460平方公里。因此，要充分学习借鉴国际一流自贸港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式和制度安排，加紧推进对“零关税、低税率、简税制”等特殊政策的前期探索，深化研究突出海南自贸港比较优势的关税政策，尽快实现贸易投资的自由化便利化，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开放政策和制度。
二是有针对性地开展招商，放大“零关税”政策和加工增值政策效应。根据举例分析情况来看，在岛内发展珠宝玉石加工制造业，探索设立海口钻石交易所，具有较大可行性。一方面珠宝玉石的运输成本占商品总成本的比重较低，与内地其他地区相比没有明显的差距;另一方面实行“零关税”政策后，可用低于国内其他地区的成本进口珠宝玉石等原材料，经加工增值后销往国内其他地区，具有价格优势。两相比较，在运输成本没有明显增加的情况下，在海南发展珠宝等加工制造业具有背靠国内超大市场的优势和价格优势。因此，要有针对性地引进具有珠宝设计、加工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丰富海南的产业业态。2019年全年，我国进口已组装的完整表芯59288万只，36261.1万美元，较2018年同期增加了60.2万只，展现出了较高且稳定的市场需求，因此还可以延伸考虑引进进口机芯手表装配、进口高端皮具加工制造等产业企业。除此之外，国内市场对乳品、葡萄酒、肉及杂碎等进口需求量较大，2019年全年累计进口乳品306.1万吨、葡萄酒66229.4万升、肉及杂碎617.83万吨，发展进口乳制品加工、进口葡萄酒分装销售、进口肉类加工等产业，前景颇为可观。
三是综合考量当前制约产业发展的短板，有的放矢抓紧研究破解。税收负担仅是影响企业投资的因素之一。以海南鼓励发展清洁能源汽车、海洋工程装备等重工业产业为例，就存在着产业生产链条较长，行业竞争激烈，企业对生产要素的成本控制要求较高，而进口环节税收减免难以弥补企业投资设厂、用工、生产资料运输以及产品运输等方面的高成本，对企业另设生产线的吸引力有限等共性问题，仍需着重思考解决。建议对现有具备一定技术条件的本土企业，比如汽车制造企业海马，采取组合拳的政策支持，引导企业用好用足“零关税”和加工增值政策，加大新能源汽车技术研发投入，提升新能源汽车产能，既满足岛内需求，又积极参与国内新能源汽车产业的竞争。同时，积极对接引入新的市场主体，开展精准招商，挑选研发实力强、发展后劲足的生产企业，以现有的配套成熟厂房邀请企业“拎包入住”，以降低企业用地成本;针对重点企业设置港航绿色通道，提高通关效率，降低时间成本;鼓励港口运输企业运用好加注保税燃油和保税航油政策，降低货物运输成本;针对台风等特殊天气尽早预警，帮助企业做好生产资料的储备，保障生产资料供应稳定等，吸引国内外一批新能源汽车、工程设备生产企业落户海南，增强实体经济发展后劲，夯实高质量发展的基础。
四是打造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仍是海南自贸港建设的重中之重。在影响企业投资经营的诸多外部因素中，税收只是其中之一，相对而言，营商环境对企业投资决策的影响更大。不断优化营商环境既是海南自贸港建设的内在要求，也是海南扩大开放，增强对市场主体吸引力的重要方式，更是“零关税”和加工增值等政策效应充分发挥的重要保障。建议对标世界银行营商环境评价体系，从市场环境、政策政务环境、社会化服务环境、融资环境、法律环境等多个方面，系统推进海南营商环境的自我革命，紧盯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营商环境的具体要求，对营商环境存在的堵点难点，既要开展立行立改的整改，深化“极简审批”;更要从制度层面着手，聚焦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构建高效的社会治理体系和完备的法治体系，标本兼治、久久为功。
日前，三亚面积最大的跨境电商体验城开业，商品全部免除关税，海关根据消费者订单、支付单、运单放行，直接从保税仓发货。武威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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